一捆快乐小琳

【异坤】Artist

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喜欢的事,最开心了。

明月下山:

美院AU,有一点点彬廷暗示
Life is short,but art is 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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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子异在报名处一抬眼就看见蔡徐坤,隔着十几个考生遥遥地吹了声口哨。蔡徐坤四处打量了一圈儿,终于瞧见坐在桌前的王子异,朝他招了招手。

等终于轮到他了,王子异接过他的证件核实身份,“原来你叫蔡徐坤啊。”
蔡徐坤摸过黑色中性笔一笔一划地填表,目不斜视,“你才知道啊。”
王子异把证件放在一边,等着蔡徐坤写完身份证号的最后几位。
蔡徐坤边写边问:“怎么是你在这儿?”
“被老师喊过来帮忙。”
索然无味的对话。
蔡徐坤表填完了,推给桌子另一侧的王子异。
“报名处老师那么冷淡,很容易影响考生心态的。”
他撇了撇嘴,起身把位置让给下一个人。
王子异被逗笑了,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句“考试加油”,下一秒,瞅见桌子上的东西。
“蔡徐坤!身份证!”

这是他俩在美院的初次相见,人生里的第二次。看人填表着实无聊,王子异在那个无事可想的下午,又仔细回味了自己跟蔡徐坤的那段前缘。

一年前王子异专业第一考进美院,回画室看望老师好似衣锦还乡。
下午三点,都在组织画人物速写。他从成排的教室经过,几十个学生远远近近围成一圈,轮班轮到的那个站在教室中央当模特。
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十五分钟以上是很遭罪的,所以几乎所有被命运选中的模特都尽量摆个自然的姿势,好让那十几分钟不太难熬。王子异经过其中一间教室的窗口时,只是随意把视线一投就惊掉下巴,教室中央的那个男孩像是没有当模特的经验似的,竟然把掷铁饼者学了个九成九。
身体四十五度下倾,体型舒展,重心在左脚向右脚转移的一瞬间,高举的手臂仿佛下一刻就要奋力挥舞。

王子异盯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心里感叹:这是一个多么难拿的姿势啊!这是一位多跟自己过不去的后生啊!再过半分钟,这人就得累垮了。

像是非要看看这位勇士能坚持多久似的,王子异在心里数起秒来,当他数到一百的时候,教室中央的男孩仍是纹丝未动。那具身体依然饱胀着力量,蓄势待发,丝毫没有泄气儿的预兆。
王子异不信邪,干脆在教室后门立住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能坚持多久。

又过了五分钟,雕像才终于开了口:“头画完了吗?”
教室四处响起了应和声,“画完了。”
男孩刚小幅度地扭动了一下脖子,教室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那个…不好意思,我…我还没……”
模特立刻又摆回了最初的姿势,说:“没关系,你慢慢画,我不会再动了。”
语气里竟然没有一丝不耐。

就这样,王子异眼见着这人维持如此高难度的姿势,整整十五分钟,几乎一动不动。太敬业了,实在是太敬业了,扔给卡拉瓦乔当模特,卡拉瓦乔也要感动得流下热泪。

等模特走到教室后面喝水,蹦蹦跳跳地放松身体,王子异才看见他的正脸。
在全中国所有的画室,最招人喜欢的石膏头像永远是朱利亚诺·美第奇,哪怕它是真的很难画。完美就是多一分则逾,少一分则亏,而它确实太帅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无法再用刻刀更改一丝一毫。王子异甚至见过花痴的女孩儿搂着雕像亲吻。

可当眼前的人转过身子,惊鸿一瞥,王子异只觉得连美第奇也黯然无光。
真完蛋,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还是千万不要介绍给卡拉瓦乔认识了。

好看的模特也看见了王子异,四目相对间王子异忍不住问:“不累吗?”
那人愣住了,像是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似的。而后才回答:“有点累,不过要是大家都摆差不多的姿势,画起来该多无聊啊。”

那天王子异离开画室后,又有很多次想起教室中央那位掷铁饼者。有时他会懊恼:当时不该直接离开,该给那个学生看看画的。其实如果他想,很轻易就能获取与蔡徐坤相关的所有信息,——郑锐彬正在那画室做兼职,一周代三节课,只要他开口,他真诚又热心的室友一定会事无巨细帮他勘探情报。可王子异到底也没去打听,于是那个下午,阳光照进画室,仿佛也照进罗马国立博物馆,就好像是他的一个梦。


王子异没料想第三次见面会来得那么快。
第二天中午他终于摆脱了老师的压榨,往回老校的班车发车处走。刚走了几步又看见了人群中的蔡徐坤,姿态那么好看的年轻男孩不被一眼就发现实在是太难了。

蔡徐坤被裹在散场的队伍里,背着画板,提着沉重的画箱,脸上却不见疲惫的神色,跟着人流无意识地走动。
王子异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穿梭,挤到他身边。问:“下一场去哪儿考?”
蔡徐坤丝毫没被突然出现的王子异吓到,连头都没转。“我不考了,我就考这一个学校。”

王子异刚想开口劝,你只考一个学校怎么能行呢?风险太大了。蔡徐坤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赶在他絮叨之前先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成绩还挺好的,考不上美院,大不了出国嘛。”
说完又紧接着补了一句:“不过我肯定能考上。”
他笑起来光彩照人。

王子异也忍不住笑了,用最最温柔的语气附和道:“是啊,你肯定能考上。”
哪怕他还从来没见过蔡徐坤的画。

2

夏天的时候王子异果然在校园里看见了蔡徐坤。
入学仪式是开给大一新生的,而王子异也站在成排的队伍之外,是在等做学生会主席的郑锐彬发言完一起去工作室。没想到郑锐彬鞠完躬走下来,就看见蔡徐坤走上去说,大家好我是新生代表蔡徐坤。

郑锐彬来自实验艺术系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实验艺术。
当初他和王子异一间画室学画,睡上下铺的兄弟,白颜料随便挖,康颂纸随便拿,情比金坚。从来没有谁怀疑过那年造型系的第一名除了他俩还能有别的候选人。可世事难料,阴差阳错,目睹这件传奇全过程的王子异表示:孽缘啊,都是孽缘。

距离那年省联考只剩三个月的时候,教育局突然下新规定:考美术史的学生也得拿到联考合格证。于是成批的文科生涌入画室,只求用三个月的时间学些皮毛,应付过那场通过率百分之九十五的资格测试。
朱正廷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画室的。

王子异带着新同学在楼里转了一圈,把人领到画室观摩。其余人都正围着伏尔泰的头在画板上涂涂抹抹,朱正廷饶有兴致地在背后欣赏了每一幅画,发出赞叹。
“你们真厉害。”
“画得好好。”
“妙笔生花!”
……
“咦?那个哥们儿……是在做什么行为艺术吗?”

王子异正听着朱正廷的夸赞微笑点头,猛地听到这么一句,也顺着朱正廷的目光向身后看去。
那个哥们儿,就是不知何时出现的,在教室后方以举杠铃的姿态举一把实木椅子的,他的好兄弟,郑锐彬。
空荡荡的画室后方,岁月静好的下午时分,一位青年男子手臂一上一下举着椅子。他肌肉线条确实匀称,看上去也着实强壮且有力,只是脑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这样的画面太过诡异,王子异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画完十张速写作业命都要搭进去半条的王子异和郑锐彬还是挣扎着进行了宿舍夜谈。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有毛病?”
“王子异你好意思说我?你明明知道他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怎么不通知我?”
“通知你什么?通知你赶紧去画室举哑铃吗?你吸引人注意的方式从来就没有正常的时候!”
“你如果早通知我的话……”

你如果早通知我的话,我肯定会想出很完美的邂逅,精心准备,一击必胜。而不是在教室里突然看见满园春色,心中燃起普罗米修斯从天神那里窃来的火。

任谁也没想到,那场与朱正廷噼里啪啦匪夷所思的初见后,郑锐彬真的去考了实验艺术学院。
但是不得不承认,郑锐彬的自主择业竟然很成功。混在一帮脑子里天马行空跑火车的人之间,他的认真与古板愈发显得出众。冬天雾霾很重的日子里,他给校园里所有的人形雕塑全都带上了口罩,其中还有个两米多高的青铜像,谁也想不出他到底怎么爬上去的。那天老校长鲜有地出现在校园里,给看笑了,夸了一句:“这个学生很有想法嘛。”

美院就那么麻雀大点儿的地方,第二天郑锐彬就收获了来自各个方向关注的目光。
搞艺术的,有关注是好事情,高调是好事情,更何况郑锐彬不被关注也照样能做自己的孔雀。
除了求偶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开屏障碍罢了。

3

一个画室出身,总会带些革命情谊。王子异、郑锐彬和朱正廷在校园里成群结队出现了一整年,第二年蔡徐坤考进来了,顺理成章地就多了个蔡徐坤。

很多时候四人同进同出。
郑锐彬为了泡美人一有空就去人文学院旁听美术史,自己一人去显得尴尬又刻意,非要拉上王子异,王子异就又叫上蔡徐坤。朱正廷从小学霸惯了,每次上课都坐前排,于是其余三人也不得不坐在老教授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地玩儿手机。他们老坐前排,模样身段又着实扎眼,几节课下来都被认全了。老教授们一个个感慨年轻一代艺术家学习文化的精神,说你们学院的老师当年可没你们这么高的觉悟。

博物馆花鸟大展,四个人也浩浩荡荡去看。朱正廷站在一幅陈淳的芙蓉前指点江山,评价:“假得没边儿!”边拍照边嘀咕,“我拍下来做反面教材。”蔡徐坤还特好学,左问一句,“是题跋的几个字太假了吗?”右问一句,“你看这章子是不是也有问题?”两个人学术探讨得起劲儿,声音也不大,可别的观众就老往他们这边儿瞟。馆里的工作人员听见了眉头皱得紧,一脸肃杀地往他们的方向走来,郑锐彬和王子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情势危急,一人拖着一个亲亲宝贝儿逃出展厅。

王子异小小地享用了一下班长特权,没课的时候会开一间小画室,几个人时有驻扎。通常的情形是朱正廷抱着一本书单上永远也看不完的大部头啃,郑锐彬一边处理学生工作一边偷瞄朱正廷,王子异和蔡徐坤永远赶在死线之前做大作业。蔡徐坤正裱着一幅大画,老觉得有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差点儿木刺扎手里。一抬头看见王子异夹着速写本涂涂画画,不时瞄几眼自己。
“画什么呢?”
王子异也大大方方的,“画你呀。”
蔡徐坤毛茸茸的脑袋就凑过来看,画中的男孩眉眼生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跑会跳,会唱出歌来会流出眼泪。
“画我干什么?”
明知故问。
“昨天中国美术史刘老刚讲过,自古以来中国男性就对美人图有大量的需求。”王子异对着蔡徐坤佯装生气的怒目圆睁,继续逗他,“我记错了吗?没吧?不信你问朱正廷!”
朱正廷本来就在看戏,话接得快极了:“我笔记上确实也有这么一句。”
然后他们都大笑起来。
蔡徐坤右手食指冲着人点了又点,想放句狠话,结果被王子异攥在手里又亲了一下,登时僵住。王子异在他耳边说,“乖一点,外人看着呢。”
两个外人捂住眼睛:我们没眼看。
蔡徐坤心里惦记着那张画,太好看了,想要拥有。“画送给我,我既往不咎!”
“想得美,”王子异合上本子就装在了包里。“我的画很贵的。”

郑锐彬转头对着朱正廷话里有话:“我画画也很好,我的画也很贵。”
朱正廷拍拍他的肩,像哄小朋友一样真诚地夸赞:“那你也很厉害!”

4

学生会策划搞个学长面对面的活动,郑锐彬先拿王子异开刀,举着一支油画刷装模作样地采访。
“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追到坤坤的?”
王子异惊了。“你们学生会搞的活动那么不正经吗?我昨天总结了一晚上创作经验你今天问我这个?”
郑锐彬:“我代表自己问的,放心这段会掐了不播的。”

王子异沉默了,他想了又想,最后憋出一句:“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很自然的。可能我就是他的天选之人吧。”
郑锐彬捏紧了拳头,放下油画刷改换了一把刻刀。他面容亲切地再次将“话筒”递到王子异嘴边,挑眉:“你再好好想想呢?”

如果硬要王子异好好想出个答案,他们的关系由量变产生质变的那天还是可以追忆的。

一个天气转暖的春日下午,两人走在去美术馆的路上。王子异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在路中央,拉住了蔡徐坤的袖子。
“其实我一直有东西想着要给你来着,从我第一次见你之后就一直放在钱包里,可是之后每次见你都会忘。好不容易想起来的时候,又刚好换了钱包。”
他掏出钱夹,抽出一张纸币,又摸出两枚硬币。
纸币上印着古典时期建筑,硬币亮晶晶的,竖波纹的滚花纹理清晰。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在画室,你转过头来,我就心想:见一眼你这样的人,是要付钱的。”
“我小时候有次去罗马国立博物馆忘记带学生证了,那里的门票是七欧元。”
“收下吧,你收下了我以后才好天天来见你。”

蔡徐坤伸出手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把纸币叠好揣在兜里,又把硬币攥在手心,下意识地摩挲起来。“好,那我就收下了。你要记得来喔,天天。”

短暂的一日,薄暮来访,和煦温馨。许多碎片般的东西浮在光线里。或许是尘埃,或许是花粉,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光线变亮,纵深徐徐缩短,四周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
风声真切,掠过耳边。云汹涌不绝。
“走啦。”他牵起他的手,像两枚硬币一样紧紧贴在一起。


等到蔡徐坤也终于做到了学长,也偶有帮老师代课的经历。从来温温柔柔好脾气的人发一次火在人心中的震慑力是巨大的,所以当蔡徐坤把小卫石膏掼在地上的时候,画室里的小崽子没人敢吭声。

机灵点儿的小孩儿已经掏出手机传呼王子异喊救命了。

王子异和郑锐彬赶到画室的时候蔡徐坤已经扫干净了石膏碎片。画室一派祥和,学生们全都噤若寒蝉般认真作画。

其实王子异和郑锐彬听说这个令人暴躁的操蛋消息还在蔡徐坤之前,他们还没想好怎么通知蔡徐坤,蔡徐坤也在别人那里听到了。
起因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收到各路熟人的祝贺短信,内容大同小异:“恭喜啊,今天乘地铁看到你们的设计方案被采纳了!长脸!”有人甚至附上照片一张,地铁站外墙的墙体装饰与他们最初的投稿极其相似。

半年前有个投标的项目接洽到美院,学长问他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如果被采纳,实在可以在简历上多写几笔。郑锐彬觉得这种事,选不中没啥损失,选中了就赚很多,当下就答应了,拉了王子异和蔡徐坤一起做。
做的过程不算顺利,三个人也常有围在电脑前互相diss对方审美水平的时刻,“我觉得ok”,“我觉得不行”,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地最后踩着死线把效果图做出来。三人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把作品投出去,电子邮件按下“发送”的那一刻,他们发出愉悦的叹息。
蔡徐坤兴奋地拉着王子异:“像我们的孩子一样哎。”
王子异:“是啊,现在它长大了,未来怎么样就看它的本领造化啦。”
牵头人郑锐彬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设计投出去了,此后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三个人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没被幸运女神眷顾。可当地铁外墙正式完工后,他们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无论是设计理念还是具体细节,与他们当初的投稿重合度都过于高了。然而设计者另有其人,一个他们大概可以从罕见的姓氏里猜出对方来头多大的名字。
其实钱倒在其次,只是被明目张胆戏弄又无计可施的感觉实在太差。自家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从此改名换姓,一口气鲠在喉头不上不下实在难受得厉害。

蔡徐坤见两人来了,就提前下了课。

五号楼的天台,他们曾经在这里布过展。向下看去,主席台上发过言,篮球场上领过奖,食堂门前的公告牌国奖名单公示上还赫然有他们的名字。他们可以在校园里叱咤风云,做天之骄子,可外面的世界从来不是一个只拥有天赋就可以睥睨一切的地方。
王子异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他躲进楼梯间里跟各路人马打听解决的办法。郑锐彬拍拍蔡徐坤的肩膀,站在他身后陪他一起俯瞰夕阳陷落。

“抽吗?”郑锐彬兜里摸出烟。
郑锐彬的前半生从来没有碰过一根烟,连高三时离家在外遭遇瓶颈期灵感尽失画不出一张画的日子里都没有,这在整个校园里都算是异类。此时身上带着刚开封的烟,大概是来的路上顺手买来帮他降火的。
蔡徐坤瞪他一眼,该死的妥帖。他跟王子异在一起之后俩人就商量着一起戒烟养生,此时正值戒断难熬得厉害,郑锐彬不提还好,结果现在心底更翻起一阵烦躁。

郑锐彬笑得有点儿促狭:“放心吧,我肯定不告诉姓王的。”
“别害我。”蔡徐坤向后撤了一步远离危险源,在口袋里翻出薄荷糖含在嘴里,“我都跟他说好了。”
“你俩真成。我今天下午问子异,他也没要,结果连吃了三块巧克力。”

蔡徐坤吮着糖,脑补了几乎不吃甜食的男朋友嚼蜡般机械咀嚼巧克力的样子,露出了整个下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那是,我们是要长相守的。长相守是一辈子的事,要活得越久越好。”

5

这件风波最后的收场很艺术,大概也只有他们才会想到这样的反击。校方象征性地警告了下不为例,也不忍苛责它的学生们进入丛林前最后的浪漫。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凌晨时分,马路上几无人烟。路灯如瞌睡人的眼般明灭,偶有夜车飞速驶过,在风中穿梭来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做街头涂鸦。蔡徐坤涂抹第一笔的时候,想起他高中时刚画精微素描那会儿,被画室的老师嘲讽你画成这样都对不起这么贵的康颂纸,后来他回宿舍没日没夜画了一个星期,最后评了优秀作业。
王子异想起的是某日的寝室,蔡徐坤歪在他床上闭目养神,简直像一只熟睡的小猫,于是他的速写本上又翻过一页,画中人是旁人全然无法窥探无法想象的姿势,来自宣誓般张扬的目光。
郑锐彬眼前浮现他在民生美术馆参与的装置艺术,白色的光线细碎明亮,透过筛子飘落在地板上,一粒一粒如同珍珠跌落玉盘。他领朱正廷去看,献宝似的说它叫《珍珠糖》。朱正廷嘴上说着“这是小女孩才会喜欢的东西。”可笑意全都从眼睛里流淌出去。他们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曾经素描纸上几笔速写,油画布上的欧洲田园,生宣上工笔蝴蝶,现在在地铁站的外墙。
他们画巨大的鸟覆盖在原有的彩色外墙上,身型掩藏在夜色里。鸟是黑色的,钢筋般的骨骼,羽毛簌簌飘落,仿佛纵声鸣叫不停。

朱正廷紧张地望风:“你们快一点呀,天就快要亮了。”
他此前读过许多书,见识过历史上全部名声显赫的画作,可从未亲临过艺术诞生的全过程。他目睹晨曦破晓,身后的墙面上一只黑色的大鸟从无到有,由死而生。

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的影踪,他们闭上眼睛。宛如爬上高岗,感受到了大海的气息,听到了幽深的风声。
郑锐彬说:“学校肯定会处分我们的。”
朱正廷说:“我以为你是很理智的人,没想到这主意还是你想出来的。”
蔡徐坤说:“可是这样的感觉很好,比理智的感觉要好。”
王子异没说话,牵过蔡徐坤的手。

这样的感觉很好。
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喜欢的事,又傲慢又疯狂,朋友在身边,爱人在眼前。

天光大亮时他们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街边的店铺陆续开门,一家画廊里传出一句旋律,“Life is short,but art is long.”

蔡徐坤喃喃:“我们可是艺术家。”
他听见身后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音量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分贝:“我们可是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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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xlxs里的大家一直一直一直活在舞台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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