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捆快乐小琳

【异坤】卿卿 / 教书先生 x 小少爷 / 一发完

真好啊

IT IS WHAT IT IS:

00


 


我慢慢地品,雪落下的声音。


仿佛是你贴着我叫卿卿。


 


 


01


 


“小少爷,夫人让您今天去接小姐放课。”张妈一边在桌上布置午饭,一边说道。


蔡徐坤打着哈欠坐在餐桌边,头发乱糟糟的一团,也不应声,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努努嘴。


 


下午蔡徐坤睡过了头,穿戴整齐出门时,落日悬在半空,快要坠下地平线,整个北平都溢满了橘红色的光。


车开着开着,外面飘起了雪,只零零星星的一点,蔡徐坤却移不开眼。


他原想摇下窗户看,可北平的冬天太冷了,手指尖刚贴上冰凉的玻璃就猛地缩了回去,细长手指滑进大衣的袖口里,衬得肤色白得晃眼。


蔡徐坤刚下车,就有雪花落在他肩上。


 


“哥哥!”


校门口站着七岁的蔡真,她冲蔡徐坤挥手。蔡真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牵着她的另一只手。


男人戴着的金丝边框眼镜上沾上了飘雪,他取下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手帕轻轻擦拭。


剑眉星目,他低下头的神情太温柔了,几乎要消融进那一片白茫茫里去。


蔡真去拉蔡徐坤的手,同那个男人道别:“先生再见。”


清晰低沉的声音如同一把弯钩,穿破堪堪的距离,勾住蔡徐坤心上的一寸。


“再见。”他微笑着转身,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哥哥,我好冷呀。”蔡真两只手一块儿摇晃着蔡徐坤的手臂。


他楞了一下,赶紧带着蔡真坐进车里,命司机驱车回家。


 


一路上蔡徐坤都盯着窗外发呆,在蔡真唤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分明想要做一件事,可现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了。


 


等回到宅邸,张妈接过自己的外套,他将自己的手捂在暖炉边上,从手心到手指,一点点温起来。


蔡徐坤这才回过神。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窗户边凝着霜层,雪水顺着玻璃淌下来,隐约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想起来,自己方才,是想帮那个人拍一拍肩头的落雪来着。


 


 


第二天,蔡徐坤又跑去接蔡真,蔡真读的学校是西洋的学校,蔡家是很重要的投资人,因此门卫看见他便客客气气地把他放进学校去了。


 


他跑进楼里,想去看蔡真上课。


后门边上的转角处落着一方黑色的手帕,他蹲下身,伸手去捡。


对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多谢了,那是我的手帕。”


蔡徐坤拿着手帕站起来,来人正是昨日蔡真的那位先生。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再把手帕还给你。”


那人眨眨眼,抿着薄唇笑出好看的弧度,“王子异。”他伸出手,“蔡先生可以把手帕还给我了吗?”


“可以呀。”蔡徐坤把手帕放在他宽厚的手掌里,隔着薄薄的手帕,王子异手心里的温度直直烧进他心里。


“我叫蔡徐坤,蔡真是我妹妹。”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王子异扶了一下镜框,“蔡真是我的学生,我整理她档案的时候见着的。”


 


蔡徐坤莫名地总是会盯着王子异发呆,他觉得王子异哪里都很好看。


昨天隔得有些远,瞧不真切,今日人就在跟前,看得越发仔细。


他扶镜框的时候虎口张开的弧度刚刚好。手指很长,有别于自己的,王子异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有力。说话和做事的时候,他会微微扬眉,只是一点点,看上去恰如其分。


 


放课铃响了。蔡真背着小书包朝蔡徐坤跑过来。


“真真,今天表现好吗?”


蔡真点头,她跑去拉王子异的衣角,“先生,我表现很好对不对?”


王子异人高,蔡真在他边上小小的一个,他蹲下来摸了摸蔡真的头,“嗯,你表现得很好,有认真念书。”


“先生再见!”


“嗯,再见。”


蔡真拉着蔡徐坤就往外走,想要赶紧回家。蔡徐坤回过头,王子异还站在原处,见他回头望他,便笑了笑。


 


“真真,明天我还来接你好吗?”


“好呀。”


 


明日复明日,蔡徐坤连着接了蔡真一个多月。家里的人都一头雾水,平日里这少爷什么事都不上心,独独接蔡真放学这事儿跟什么似的要紧的不行,谁拦着他和谁急。


自然的,王子异也被他这样“骚扰”了一月有余。


其实也算不上骚扰,左不过是蔡徐坤朝着王子异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那人长得又好看。


也不知王子异是不懂拒绝还是不想拒绝,总是一句一句礼貌地应承。


于是,蔡徐坤便顺势又是要电话号码,又是要了王子异的住址,美滋滋地都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大年夜那天,蔡徐坤家里热闹的不行,一个接一个的人上门来送礼,可蔡徐坤觉着甚是烦人。


晚上大家都聚在一块儿吃饺子,说闲话,他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给王子异打了电话。


房间里没有暖炉,冷嗖嗖的。蔡徐坤拿着电话机的手都在哆嗦。


 


“喂,你好。”


“子异!我是坤坤!”


“啊,是蔡先生啊,有什么事吗?”


蔡徐坤低头看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指甲,“没什么,就是,今天大年夜嘛,挺开心的。”


“嗯。”


“嗯,就是......新年快乐。”


王子异迟迟没有回话,蔡徐坤的手心里全是虚汗。那头再说话时,话里仿佛携着暖阳,“谢谢蔡先生,新年快乐。”


 


电话挂断的那一下,蔡徐坤特别想冲去他身边。


 


 


 


蔡徐坤从朋友那儿得了两张剧院的电影票,出门接蔡真的时候犹豫了半晌,咬咬牙把两张票揣进怀里。


接蔡真放课的时候没见着王子异,蔡徐坤拉着蔡真的手还往教室里探脑袋。


 


“哥哥,你在找先生吗?”


“你怎么知道。”


“你来接我放课不就是因为王先生嘛,羞羞脸!”蔡真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


“他在教员室啦。”


“真真,我先送你上车,让司机开你回去好不好?”


“哼。”


 


蔡徐坤把蔡真送上车,自己挨着房间找,花了大约十分钟才找到了教员室。他在门口整了整衣衫,把外套里的那件衬衫的皱褶尽数抚平,才抬手敲门。


“请进。”


王子异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了过来。


他推开门,王子异正在里面批阅着什么,桌子老旧,淡蓝色的帘子遮了半扇窗,光线交错在桌前那人的身侧,温柔的神色,凌厉的轮廓。


“蔡先生怎么来了?”


他抬头,搁下笔。


“都说了那么多次了,叫我坤坤就可以了。”


王子异抿着嘴唇想了想,“不妥,太不礼貌了。”


蔡徐坤也不回,大大方方地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反着坐了下来,手撑在靠背上托着巴掌大的脸颊。


“蔡先生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他眨眨眼,晃晃脑袋,王子异便再绷不住那张素日里先生严肃的面孔,嘴角微微上扬,“当然可以。”


王子异毫不避讳地注视着蔡徐坤的眼睛,弄得蔡徐坤更加不好意思。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有些皱巴巴的票券,他伸手在王子异面前晃,“我得了两张电影的票券。”


“嗯。”


“我说,我得了两张,电影的票券。”


王子异又低下头,拿起笔开始在纸张上写字。


蔡徐坤咬着嘴唇,正正神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找不着人陪我去。”


“蔡先生说笑了,都说蔡先生是北平里最招人喜欢的小少爷。”


蔡徐坤狠狠磨了磨后槽牙,“招人喜欢是一回事,我找不着人陪我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王子异也不抬头,晾着他一个人在那儿面红耳赤地辩解。半晌,他抬起左手扶了下眼镜框,“那日我空。”


蔡徐坤还是眨眼。


王子异只好又重复一趟,“我说那日我有空,能一同去。”


“你是说要陪我去看电影吗!”蔡徐坤乐得眼睛都弯了。


“是一同去。”王子异纠正。


“好好好,同去同去!那说好了,那一日放课后我来学校找你。”


“好。”王子异点头,他笑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柔和安静。


 


看着他笑,蔡徐坤觉着自己浑身都过着暖热的劲儿。


想了想日子,又看看眼前的王子异,恍然醒悟,原来是开春了。


 


 


02


 


约的日子是一周后的周五,学校放的早,蔡徐坤来得更早。


王子异穿着合身的白色衬衣,手里提着公文包,在蔡徐坤疑惑的眼神里答道:“今日的课题,我得拿回去批。”


蔡徐坤无奈,被他这认真的性子弄得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两人看的是七点半的夜场,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蔡徐坤也开玩笑地勾着王子异的胳膊,调笑着说:“哥哥带我来看电影啦。”


王子异轻咳一声,“瞎说些什么。”话虽这么说着,却没把蔡徐坤勾着他的手推走。


 


一场电影看得蔡徐坤心猿意马


剧院里黑压压的一片,身边的男男女女早就牵起手靠在了一处,唯有他们两个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


片子快放完了,蔡徐坤慢慢地手挪到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上,又不动声色的想要去碰王子异搁着的手。


 


一点点靠近,小心翼翼。


那人皮肤散发出来的温热近在咫尺,蔡徐坤已经听不见播放电影的声音,只觉得心如擂鼓。


 


啪的一声,剧院的灯亮了,明晃晃地刺眼。


蔡徐坤一下子抽回手,一颗心快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


“怎么了?”动静太大,王子异问道。


他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刚刚好像有人撞着我座位了。”


 


走出电影院时下起了雨。王子异手上只带了一个公文包,他见雨下得不小,便把公文包抱在胸前。


“坐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去。”蔡徐坤逮着机会赶紧开口,怕他拒绝,又补充道,“我怕先生的课题湿了。”


“好吧,那谢谢蔡先生了。”


“你再叫我蔡先生我就要生气了。”把车门关上,蔡徐坤鼓着腮帮子,凶巴巴的,却可爱得不行。


王子异笑了笑,“好,谢谢坤坤。”


蔡徐坤的表情雨过天晴,笑得特别开心,听着他叫坤坤,心里虽然是舒坦了不少,可他又转转眼睛,低头想着什么。


“又怎么了?”王子异见他那样,便忍不住问。


“你还是不要叫我坤坤了。”


“为何?”


“他们都叫我坤坤。”


“嗯?”


“哎呀,可你同他们不一样。”


 


轿车里狭小的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蔡徐坤和王子异的眼神撞上,那人的眼里带着一点点的惊讶,多的他也不好说,更没胆子细看。


一路无话,到了的时候蔡徐坤同王子异一起下了车。王子异住的是旧的四合院,进门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一条窄窄的石路通到屋子。


 


王子异没想到蔡徐坤也下来了,雨滴落在他的睫毛上,他还眨着眼看着王子异,好像在问他,现在怎么办呀。


真是小傻瓜。


 


他赶紧拉着蔡徐坤的手往里走,一路小跑,跑进了巷子,推开门,再跑了好几步,这才到了屋檐下面。连绵的春雨被挡在外头,院里黑压压的,只有屋里的一盏灯还亮着。


王子异拿出手帕给蔡徐坤擦去脸上和肩上落着的雨水,眉头轻轻皱着,这是蔡徐坤第一次见他蹙眉,“没带伞为何要同我一起下车。”


“想与你一起下便下了。”蔡徐坤垂着眼,“对不起。”他也不知自己为何道歉,许是王子异的话里有一点严肃,像是先生授课时的语气。


王子异见他鼻头红红的,笑道:“我没怪你。”


 


没有考虑合不合礼数,越不越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这么做了。王子异抬手摸了摸蔡徐坤的头发,他的头发略长,发梢还沾着水珠。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碰到蔡徐坤的那一刻,对方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兔子。


平日里蔡徐坤嚣张肆意,总是粘着他贴着他,到了这时却只会看着他,藏着羞怯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偏兀自红了耳朵尖。


王子异比蔡徐坤高半个头,微微低头,瞳仁里映出蔡徐坤生动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红润饱满的嘴唇。


还有脸颊上那颗痣。王子异好想用手指去碰一碰。


 


雨滴直往下落,失了心性,乱了方寸。


 


王子异赶紧回过身,进屋拿了把伞,出来递给他。半会儿工夫,脸上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无波无澜,“赶紧回吧,再过会儿雨该下大了。”


“嗯,好。”蔡徐坤接过伞,只感觉脸上发烫。幸好雨声大,落在屋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不然他真怕那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心跳声被听了去。


他撑着伞走进雨里,快要走出院子,他回过头看,王子异还站在原处看着他。雨落在伞面上,砰砰地响,王子异朝他摆摆手,示意他雨太大了赶紧走吧。


他冲他笑,也不知他看见没有,蔡徐坤提高声音,“王子异。”


那人向前走了几步,停在屋檐之下,再一步便是倾盆大雨。


“王子异!晚安!”


雨倏地下大了,他见王子异说了四个字,后两个字看口型是晚安,前两个字理应是唤他的,可既不是蔡先生,也不是坤坤。


 


那一夜的雨一直下到了第二日五六点,等蔡徐坤醒来,窗外雨后初霁,鸟鸣花开。


 


 


天一热蔡徐坤一直犯困,不想出门,见王子异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没法见面,那就多打几个电话。蔡小少爷的算盘打得乒乓响。


于是蔡徐坤每一日都要同王子异打上一通电话。他躺在床上,吃着冰饮,嘴里含含糊糊地和王子异讲话。那边总是会笑着跟他说,吃得慢一些,伤胃。蔡徐坤嫌他唠唠叨叨的跟他爷爷似的,说了人家又霸道地要人家不许生气,继续陪他说话。


 


八月里北平有件大事,蔡家的小少爷要过二十岁生日了。


蔡徐坤好说歹说把王子异劝来参加自己的生日酒会,硬是拉着他去做衣服。


去拿衣服的那天,蔡徐坤酒会上要穿的那件小西服也完成了,两个人便一起换了衣服。王子异先换好了衣服出来,等了片刻,蔡徐坤才拉开更衣室的帘子从里面走出来。


王子异难得看蔡徐坤穿得如此正式,贴身裁剪的西服,他生得腿长腰细,本就好看,此刻还带了一个领结,王子异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


“干嘛啊,不好看吗,做什么这么盯着我。”


王子异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帮他理好袖口,扣好扣子,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羽毛的尾巴扫过心坎,“没有,很好看。”


裁缝店的老板见两个人都生得这么俊俏,拿出柜子里的相机,走到两个人跟前说:“我给二位拍张照吧,这是我新得的玩意儿,拍二位刚刚好。”


蔡徐坤笑着说好啊,便拉着王子异站到一起,他问:“整个人都会拍进去吗?”


那老板说不会,只有上半身。


蔡徐坤点头。


“哎,二位看镜头,三,二,一,好嘞!”


照相机发出咔嚓一声,旁边带的闪光灯狠狠地亮了一下。


蔡徐坤说:“过两日照片印出来了我来取。”


老板热切地说好。


王子异还没愣过神,被蔡徐坤拍了一巴掌,“想什么呢,把衣服换下来,我们走啦。”


“哦,好。”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方才拍照,按下快门的时候,王子异的手被蔡徐坤轻轻拉住了,手心贴着手心,指尖接着指尖。


 


 


转眼便到了请帖上写的日子。


王子异穿着定做的西服,站在镜子面前,头发散下几缕落在额前,确认了好几遍之后才出了门。到了的时候却也晚了一会儿,他拿着请柬,因不知道坐哪儿,便站在了会场的一个角落里。


 


台上落下一束光,蔡徐坤坐在上面,穿着那日见到的那件西服,手里拿着大提琴。他从未和他提过他会这些。


蔡徐坤闭着眼眸,拉着琴,仿佛是这个世上最名贵的艺术品。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了掌声。蔡徐坤一睁眼,便看见了站在角落的王子异。他借着感谢冲他挥挥手,又朝着他甜甜地笑。


 


过了没一会儿,蔡徐坤便从另一扇门进来,拉着王子异往门外头跑。


办酒会的地方是一栋别墅,蔡徐坤带着王子异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王子异坐在他身侧,看着夜色下的蔡徐坤,敛去了素日里的顽皮无章,多了十二分的成熟得体,他开口道:“你大提琴拉得很好。”


蔡徐坤摆手,“小时候被逼着学的。”


夏夜里,蝉鸣的声音格外清晰。


“谢谢你能来。”蔡徐坤在台阶上伸直了两条长腿,晃呀晃,也不看王子异,只看着自己的脚尖。


“答应的事,一定做到。”王子异停了停,又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自己没什么好送你的,我送你一个愿望好不好,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满足你。”


“好呀。”蔡徐坤笑了。


 


空气里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蔡徐坤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却不知自己开口的那个字都带着颤抖的尾音。


 


“王子异,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王子异的脸色微微一变,蔡徐坤的心沉了下去。可王子异却伸手,去摸蔡徐坤的脸,用拇指轻轻抚着那颗颊边痣。


乱世动荡,本就是份难得奢望,更何况他们两个,不应不该。


“坤坤,你要想好。”他放开他,转回身,“我怕你后悔。”


 


片刻之间,蔡徐坤便拉着王子异的领带往自己这里扯,然后抬头去亲吻他。只是拉得太重,把自己给撞着了。急急忙忙,青涩慌张。


他将额头抵着王子异的,他说:“我不后悔,绝不。那...那你呢,你,你喜不喜欢我?”


 


蔡徐坤紧紧攥着王子异胸口的领子,他有多用力,就有多喜欢王子异,他想要他知道,他怕他不知道。


 


王子异抬手,握住蔡徐坤的手,把他手上的力气解下来,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指尖抚过他的脸颊,鼻梁,嘴唇。


 


这个人,他想放在心尖上。


他叹了口气,像是放过,像是成全。


 


“喜欢。”


 


喜欢到即便千千万万次为他动心,都珍重到无法轻易挂在嘴边,只能藏在心里。


 


 


03


 


 


蔡徐坤常常会跑去听王子异的课。


王子异站在讲台上,手拿着书,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截短短的白粉笔。


他带着那些孩子念书,念着蔡徐坤听着有些难懂的古文,声音刚刚好传到教室的每个角落,落在蔡徐坤的耳畔。


秋天里的阳光柔和丰沛,蔡徐坤穿着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西装马甲,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托着脸颊眨眼望着王子异。


王子异见他浸在阳光里的明媚模样,既心软,又心动。


 


他想,待会儿放课了,蔡徐坤会跟他一起回教员室,呆到傍晚时分,他们会在暮色里一起回家。如果路上人少,蔡徐坤就会试探地牵自己的手。在王子异家吃过饭之后,王子异会把他送回家。在离那座宅子不远的小巷里偷偷接吻,耳鬓厮磨,互道晚安。


 


这样的日子,他想一直过下去。


往后余生,他只要他。


 


 


入冬了,天变得快,中午的时候突然冷了下来。


蔡徐坤畏寒,入冬之后围巾手套不曾离身。王子异穿得单薄,结果一休息就被蔡徐坤逮着拉进了教员室,利落的下了锁。


他微微踮起脚尖去亲王子异,亲完还咂咂嘴,“你怎么嘴唇都这么冰!”


“占我便宜倒还嫌弃起我来了?”王子异想去捏他的脸,可又怕自己的手冰着他,最后只摸了摸他的头发。


“站好。”


王子异依言垂手站好。


蔡徐坤取下自己的围巾戴到他脖子上,又拿下自己的手套上他的手。


他还在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给王子异穿上的时候,被王子异狠狠拉进怀里。


这人的手冰凉,嘴唇也冷冷的,可胸膛始终温热,那是留给他的。


“小傻瓜,我不冷了。”


蔡徐坤伸手从大衣里抱住他的腰,鼻腔里溢满了王子异身上淡淡的香味,“我冷,再让我抱会儿。”


头顶上传来很轻的笑声,说好。


 


 


近几日蔡徐坤很少去找王子异。北平里风言风语,王子异也听了一耳朵。说是蔡家出事了,洋人老板打算终止合作关系。而合办的工厂已经在运作当中了,眼看就要到了发薪金的日子,蔡家的老爷多重打击之下卧床不起。


 


王子异给蔡徐坤打电话,大多都是佣人接的,说小少爷在忙,晚些回电话。


大约到了晚上十一点多,蔡徐坤才会给王子异回电话。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态,可他却也不和王子异提一句家里的事。


既然他不提,王子异就不问,只是一直叮嘱他要注意身体。


 


几日之后,有消息传说,蔡家的工厂平安度过了发薪金的日子,每位工人都拿到了相应的薪金。看笑话的人纷纷散了去。


蔡徐坤也给自己打了电话,说是事情快过去了,过几天便来找他。


王子异想着天寒,煨了鸡汤,带上了之前去裁缝店取了的相片,往蔡徐坤家里去,预备给他一个惊喜。他戴着蔡徐坤的手套,脖子上围着蔡徐坤的围巾,暖意融融。


才走到那扇气派的铁门口,就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王子异往里看,便看见蔡徐坤大门走了出来,他瘦了许多,王子异想伸手抱抱他。


可刚刚迈出的脚步,又被钉在了原地。


跟着蔡徐坤出来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王子异认得她,她和她的父亲一块儿上过报纸,是现今银行行长的千金。


她跑出来拉着蔡徐坤的手下了台阶,蔡徐坤处处护着她,替她拉开车门,又用手挡着车门框,生怕她磕着。


蔡徐坤抬起头,便和王子异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他不知道王子异是什么时候站在大门口的,天这样冷,他又等了多久。


眼神下移,见王子异手里提着保温壶,另一只手紧紧地握拳。


他将目光收回,只觉着王子异紧紧地注视着自己。那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澄净深邃的眼睛里映出天上乌压压的一片云,下着无声的雨。


 


蔡徐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剩下凌迟剔骨般的心痛。他这才知道,他原来这般见不得那人难过。


轿车里陆家小姐正催着他上车,他愣愣地点头答应,终是低下头进了车。


 


车开过王子异的身边,他看着蔡徐坤坐在后座上不敢看他,眼睛直直的,垂着头。


玻璃窗上,他瞧见了自己,难堪而狼狈,像是在哭泣。


他抬手去摸脸颊,幸好,没有那样不争气。


 


王子异在寒风里立了很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在等蔡徐坤回来,可以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或许他是想再看他一眼,看看清楚,看看真切,那么久了,那些在云端之日的情深时刻都像是虚假的幻象,总让他觉得抓不到握不住。


直到太阳落山,他都没能等到那辆熟悉的轿车。


他将那罐鸡汤和一个信封交给了张妈,让她转交。


王子异走出宅邸,动了动僵直的小腿,弯下腰揉了揉酸痛的小腿肚。


 


他转过身往回走,一个人,走进那片赤霞橙光里。


 


 


蔡徐坤陪陆家小姐逛街吃饭时总是走神,最后弄得两个人都十分尴尬,他只好说是自己今天身体不舒服,提前结束了约会。


车窗外夜色朦胧,万家灯火,而他却总是想起王子异的那双眼睛,那双过去一年里他曾无数次凝望的眼睛。


 


踏进家门的时候张妈递给他一个保温壶和牛皮信封。


他一眼保就认出是王子异手里的那个保温壶。


回到房间,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刚爬上来的月亮,在窗棂边打开了那个信封。信封里是那日在洋装裁缝那儿拍的照片,印了两份,蔡徐坤忙得晕头转向,最后还是王子异去取了来。


照片上他们两个人比肩而立,王子异的神情认真温和。他站在一旁,头微微地往王子异那边靠,一脸得逞地笑。


确认过不会被拍到下半身,蔡徐坤才悄悄去握了王子异的手。


那份他藏得不太好的真心,不知王子异是否察觉。


他看着那张照片露出了近几日来第一个笑脸。


 


家里出了事,总要想解决的方法。银行的行长主动找上来说是能借钱周转,提的要求是再常见不过的两家联姻。


蔡家自然愿意,他不能不管家里,也不能不孝,只好答应下来,想等事情过去了,再说清楚也不迟,却不想今天会被王子异撞见。


 


蔡徐坤拿着那张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又将照片翻过来,却发现上面被王子异用钢笔写了字。


 


笔锋劲瘦,转圜温和。像极了王子异的人。


 


卿卿。


 


只两个字,便叫眼泪冲出眼眶。


 


 


他想起那个雨夜,他没辨出的那两个字。又想起他曾缠着他让他想一个对自己独特的称呼,王子异却说早就有了一个,怎么也不肯告诉他。


 


王子异不曾多说什么,可不代表他不深爱。


 


 


一整天的阴沉,终于落下了漫天的大雪。


 


他实在太想王子异了,他有好多话要对他讲。


 


那就去见他吧,趁着这场雪。


 


他跑出家门,不顾张妈在背后的呼喊,在雪夜里奔跑,手里牢牢攥着那张照片。


 


 


小小的四合院亮着暖黄色的光。王子异坐在门口看了好久的雪,他知道蔡徐坤喜欢。


初初见到蔡徐坤时,他便踏着一地的白雪而来,看着这个被白色拥裹的世界时,眼里满是天真与欢喜,干净又纯粹。


许是那时,就动了心。


 


王子异多少明白蔡徐坤为什么和陆家小姐来往亲密。他不过是不甘心,他帮不到他一点。不管自己如何喜欢蔡徐坤,哪怕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他也不能名正言顺地与他并肩。


 


一丝丝寒意直往骨子里浸,王子异站起身准备进屋,刚起身,就听到了推门声。


回过头,蔡徐坤站在雪地里,全身上下都沾上了雪花,正一阵一阵地喘着气。


 


王子异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艰涩地开口:“下着雪呢,你回吧。”


 


“我不。”蔡徐坤站着不肯动,拉着王子异的手就是不肯放,他生怕放了这一次,再没有下次了。


 


“坤坤。”


 


“我不要。”他松开另一只捏紧的手,手心里是那张被他捏皱了的照片,“你明明,明明......”委屈占满了蔡徐坤苍白的脸。


 


明明舍不得,明明放不下。


 


蔡徐坤皱着眉,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脸颊被风雪吹红,那颗痣被白雪衬得格外醒目,也如同一枚烙印打在王子异心上。


 


那人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不可以,不准.....”


 


他是没有办法不喜欢他的。


 


王子异把蔡徐坤轻轻揽进自己怀里。


 


“唉,你个小赖皮。”


 


蔡徐坤哇地一声在他怀里哭了出来,积了太久的情绪一时间决了堤,抽抽噎噎地停不下来。


 


他一边哭一边要给王子异解释,却被王子异打断,被他拥得更紧。


 


蔡徐坤能听见他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


 


“我都知道。你特别好,特别勇敢。是我太胆小太犹豫,可今后不会了,我想好了,要好好爱你才不负你。”


 


逃不掉那便不逃了。


 


用每一寸体肤疼你,用每一片灵魂记住你,用我很长的这一生去护你爱你。


 


蔡徐坤眨眨眼,他知道,王子异许给他的是他那颗不轻易交付的真心。


 


王子异拉住蔡徐坤的手,“坤坤,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屋吧。”


 


“你叫我什么?”


 


蔡徐坤笑着晃了晃不知何时被翻过来的照片。


 


王子异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月光交织在飞雪之间,他的声音夹杂着簌簌的落雪,温柔动听。


 


他叫他:“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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